难得难忘:昭明寺参学记(上)
杭州东天目山昭明禅寺,位于临安,公元535年梁朝大同年间,为昭明太子修禅而建此寺。昭明太子在此山为《金刚经》划分了章节,还编选了我国现存最早、在世界华人文坛均有广泛影响的文选集《昭明文选》。近代海灯法师等也曾在昭明寺修炼。惜1958年毁于火灾。至1995年,杭州齐素萍居士来此发心重建寺院,在十方护持之下,终使昭明寺重现辉煌,其间感应奇迹无数。寺院中有许多来自名山的出家人,以及来自全国各地的在家居士数百人,专修持名念佛法。能具有如此规模而又如法的净土道场,在当今世上甚为难得。
得悉我要去临安,义子便推荐我去拜谒昭明寺。他也信佛,他的好友,前国家队棋手(国际大师,约80年生)梁,在那里当居士已一年有半,现为寮长。惭愧啊,此前,孤陋寡闻的我对于中国这片珍贵的正法道场人间净土竟还一无所知!
(一)
10月22日。上海到临安有直达大巴,需时约3个半小时。我因探亲,是从杭州西客运站坐到临安的班车(据说每半小时便有一班),约45分钟抵达。上东天目山的私家中巴,称载单人要100,他可降到40。恰有6位广东香客也要去昭明寺,于是拼车成行,每人仅20。
到半山腰的昭明寺下院约需50分钟。寺院门票,有皈依证者30元,无证者140元,车主径去一农家乐联系代办了“皈依证”再买票,那些无证者每人便付100元过关。但是,若非确有证而忘带,或是确发心要即入寺皈依的信徒,或可如此临时应急,否则,贪此四十元就是犯了妄语欺天之罪,日后必以数倍于此的代价变相偿还,得不偿失!我非常后悔当时未即提醒办证与托办证者,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我们凭门票坐进免费的大巴以及电瓶车续行一程,然后买票坐缆车(上行40元,下行30元)再上一程,通往山顶上院的剩余路程,就得步行了。这段山路须走约25分钟,今后依然不会修建通车公路,因为,清净世界要阻隔快速往来挟来的尘世纷扰。
一路是扁平的石阶,但因近1500米的海拔,走来还是有点吃力。远远地,已可听到山上悠扬的念佛声。梁师兄特来接我,多年未见,他清瘦依旧,而神色平和安祥,穿一身淡灰蓝的类如中山装式的居士服,背着个大竹筐,说是既然下山来,就利用这一程来不间断地修炼。缆车站也是个中转站,常有要送上山的物质(包括修造房子施工用的沙石水泥等建筑材料)运到此地,无法再用车往上运输,就靠上院的居士们自觉下来背上山去。师兄微笑着说这就叫“背山”,是修行者对自己身心的磨练。不过寺院在严格要求修行者的同时,也周到地为他们准备了宽厚的垫肩和借力的拄杖。
梁师兄一路向我介绍寺院的概况,到了上院接待室挂单。交上身份证,看了作息表与寺院规矩后分配到客房.师兄便暂且离去了。
客房是韦陀殿旁的一栋四合院,2层。男众在一楼,女众在二楼。假如客房满员,就须住四五十人的大寮房。简朴,一如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招待所。几张木头上下铺,一套木头写字桌椅,门边一个方形架子,最上层供放贡品,以下可放行李杂件。各床配有中、小水盆及拖鞋。房里几位护法正在忙着制作供桌上的果品架,将长生果、红枣和糖果用线串起,以可成锥形堆放。寮长40来岁,看来颇干练,自述本是游客,进寺后内心撼动,从此留守寺中已数年。
在山上,日头入云以后气温明显便偏凉了。下午,梁师兄来带我观摩寺院,已换上厚绒外套。昭明禅寺参差巍峨,错落有致。布局大致分为三大部分。寺左边是僧侣香客起居地,寺中间为主殿,内有天王殿。我所住的四合院外就是大雄宝殿,其上是观音殿,须换净鞋方可入内。佛像造型都很庄严优美,金刚形象则威猛生动。我心怀敬畏,不敢对准大殿佛像摄影,以免不敬造次。观音殿的地板看上去还很新,然而踏上去吱嘎有声,可感到明显的凹陷,令人不安。可能是施工材料不当,未多久又须翻修了。这里是圣地啊,建筑商施工队尤其得扪心做事啊!!
我们退出大殿,转到七宝池畔。梁师兄轻声细语缓缓告诉我,这池中不可放生;告诉我,每天的修行做功课,可以去念佛堂念佛,也可到殿里听经;中午和晚上还可去参加诵经:《弥陀经》或《无量寿经》。白天的劳动,可以帮助食堂捡菜,或者去背山。今天正有2位老居士往生了,大家可自发去助念。
七宝池畔的梁师兄。水清,人静,境自净
师兄随即去办事了。我看看满院坐在小凳上慢慢收拾着菜叶的老妈妈们,觉得这里不缺人手,便去了对面的念佛堂。
二层念佛堂外形近似一艘大船,底部饰有青白浪花,取名“西方一号”,意为登往西方极乐世界的渡舟。西方一号更衣室外就有“止语-关闭手机”的标语提示。男女分梯。底楼女更衣室是简单的水泥地面,然很干净。长长的过道两边木架上,整整齐齐地置放着各式鞋子,私鞋和公用净鞋分割明确,一目了然。公用净鞋很多,都是七八成新的棉拖鞋。靠左最里是公用海青,我找出一件合身的穿上,在护法人的引领下,用盆里的温水净了手(因为接触过鞋子),轻轻上楼排队,等候在念佛堂外。两名身穿淡色居士服的年轻护法,待念佛队伍一圈走完,乃引领堂外等候者加入。此地是绝对禁语的,几块标语牌恰到好处地提示信徒如何规范行动。在“南无阿弥陀佛”佛号不疾不徐的诵念声中,我们按着节奏,亦步亦趋,齐声缓念,绕佛而行。一法师敲着引磬率男众在前,女众在后,其间相距2米。佛堂里,满是阿弥陀佛佛像,慈眉善目,右侧袒臂,手长过膝,随时准备接引众生。信徒转身抬头,举目皆佛像,像像入心。墙上的念佛扬声器,法音洪亮而又柔和。
如是绕念到16点多,觉得腿酸了,考虑到还有夜课,便按规矩待队伍转到门前时退出念佛堂,寻到另一边的山坡往生堂去参加往生助念。一间白色的小房里,已经坐满了同样穿着海青的助念者,我就在屋外两排人身旁的圆凳上坐下,跟着屋里的领诵者齐念阿弥陀佛,同为逝者祈福,愿其消灾除障,得生净土。往生者是居住寺中弥陀村的老居士。
念了一小时,想去为家人办理牌位,找到弥陀村(居士永久居住区),已届18:00,便先在村里的斋堂吃晚饭(寺里称“药斋”)。10人一桌,四大盆菜,还有一盆汤面一盆饺。虽说都是素菜,却也丰富,香菇木耳豆制品和新鲜菜蔬。护法们在堂内巡视,及时为各桌添菜,并制止食客说话(即使是低语)——进餐规矩很严,挟菜使用公筷,若有掉落于桌上的碎屑须即收起吃下(桌面很干净),禁语禁止使用手机;餐毕,须吃净自己碗中一粒一屑,并用桌子中央的热水瓶倒些水入碗,将碗筷搅荡后喝干,念佛后带自己的碗筷放入堂外筐里。由于收拾得太干净,我往往都难区分未用与已用碗了。想想也真不错啊,如此不仅是颗粒归仓,而且餐具也已去油易洗,可少用洗洁精与水,一举两得。这里,时时处处都彰显出严谨自律的修行氛围。
然后上2楼办公室,为已故家人办了往生牌位(每人每年100元,永久牌位1000元)。
时间紧凑,如此便已近18:50.即赶往念佛堂。恰遇明天观世音菩萨法会,今天念佛人特多,底楼已满员,排队一直到2楼,我便进了楼上的佛堂。后来者还在络绎不绝加进来。大可容好几百人的佛堂几无空处!引领的法师根据当前堂内人数,巧妙地率众穿越排排拜垫,让尽可能多的念佛者跻身空间鱼贯而行。看着满大堂身着海青的信徒节奏整齐划一地同行同声念佛,绕着佛像一排排缓缓游转,如同见一个个生命在巨大的时光齿轮边缘徐徐转动,又恍如一个个弟子随着佛陀的一声声召唤在步步走向净土……19:00,扬声器中的阿弥陀佛佛号瞬间转成女声吟唱“南无大悲观世音菩萨”。众生齐齐转念。一时,我只觉热泪如涌,悲悯之情难忍难抑,久久方宁。
3小时的绕念,最累的还不是腿脚,而是腰酸难忍。但因今天是观音法会,我咬牙随行念到了22:00余,佛堂人群已退离大半,却仍未停止的迹象。我终于撑不住了,退到殿外悄声问护法,才知这里是24小时通宵诵念的!法师2小时换一次班领众绕佛,念佛堂佛号日夜不间断。考虑到明天须早起,得维持住体力,便下楼回舎。
这里严行节约,客房和路道的灯都已关闭(规定21:30熄灯)。怕惊动屋里已就寝的室友,没开灯便摸索着取出用具去洗漱,后来才知道自己的习惯做法正好因此避免了犯戒——在这里,21:30以后再开灯,是犯盗窃电力戒的!
卫生间在楼梯尽头,进去前须套上大拖鞋,以免出来后污染净地;须先3击掌或叩门,以免惊吓了室内人。卫生间也是禁语的,也是上世纪招待所的水准。洗脸盆上侧的铁架,搁着放满了牙刷的一个大杯,和公用的牙膏、百雀羚润肤霜等。淋浴处就在厕位前,写着不可洗衣。回房躺上木头床,室友早已在呼呼打鼾了。想起催眠药还没吃,一惊,再从上铺爬下来又麻烦,也实在是累了,且默念着佛号把眼一闭,未多久,竟就沉沉睡去,安然度过了我生平在寺院中留宿的第一夜。
(二)
10月23日。睡下不到4小时,听到笃笃打板声,那是寺院的起床号,实为每日凌晨2:50打响。困啊,天色还漆黑,听听同屋人都还没动静,便又合眼迷糊了一阵,可心里是不踏实了。少顷,对铺有人起,于是随之挣起,一看表,3:25。山上的水很寒,晨风很凉。洗漱毕,借着走廊的灯光穿上海青,疾步赶去参加早课。
念佛堂里总是亮着柔和的灯(但开启的灯会随念佛人数增减,不使浪费),一如黑夜里的指路长明灯。庄严而又慈和的佛号声总在大堂内外传扬,一如慈悲佛陀对众生的不懈召唤。今日是九月十九,观音菩萨出家纪念日,依然诵念观音菩萨法号。依然是那样,踏着节奏,心口步伐如一。心里的杂念较之往常少了许多。念到4:30以后,最感辛苦,眼皮腿脚俱沉重,腰酸尤其难忍。困,一合眼就可能睡着。提醒自己今日是观音法会,没有退场休息,努力撑持到过了6:00。
昭明寺的作息,一般的信徒都难坚守。生活条件简单清苦,睡眠很少,白天还要“出坡”,即出外劳动。主要是背山,将半山腰的沙石施工材料背上来供翻修房子,或是把给寺院买的送的物质从中转站背上来。白天留在念佛堂里念佛的,都是已弯腰弓背的老态龙钟者。
到处都是“止语”的标语——“少说一句闲话,多念一句佛号”。行动时男女都分开,保持距离(梁师兄是未受戒的居士,否则,不得与女性单独行走、座谈)。无人嬉笑闲聊。唯有旅游团的游客例外,但也不得大声喧哗,举止随意。
是的,这里都是正宗的苦行僧。但他们一个个都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其中不乏白领学者专家强人(我眼前就有这位著名棋手梁师兄)。因为他们明白修行虽然艰苦,终有限度,几十年苦尽则甘来;六道轮回却无限度,生生世世周而复始,难逃难离。
6:00早斋,四合院里是八人一方桌,约莫10张桌。空间紧仄,但大家都很小心地侧身穿越,绝不急躁推挤。早餐内容有杂粮粥,馒头,和咸菜、乳腐,今天还有豆豉,很香。进餐礼仪同午、晚餐,一点懈怠不得。无论早中晚,自开饭始斋堂里都播放着净空法师的讲法视频,亲切温和,让人时时耳闻慈悲法音。
早斋毕,我到主殿一一朝拜默祷。周围很安静,就几位居士在拜佛;有年轻的沙弥在持续叩拜做功课。几位护法在佛殿前后做保洁,一个个都专心致志。故而此地也无喧嚣也无尘垢,唯浓厚的修道气息,真为净土!而我,难得如此从容如此清宁地礼拜、瞻仰大佛。
再到七宝池畔,池水碧翠,静如明镜,屋宇、桥栏投影清晰如真,上下一体,令人虚实莫辨。走廊不长,须臾已踱到尽头。上山怕负重,没带相机,就用手机简单拍了两三幅外景。寺院规定参学者不得四处闲逛,故而走过一圈,便回客房了。
观音殿下二楼客房门前所见(右前为韦陀殿)
同室的义工们已完成贡品布放任务,回乡去了。赶紧上床补了一觉,以免午后念佛困倦。下午仍到念佛堂称念观世音菩萨名号。开始的那一段,总感心痛欲泣,几圈转过,心境才渐安宁,复觉空寂,无悲无喜。后来,腰酸渐重,想着还要修学几日呢,得留一点后劲,便退出佛堂,准备去往生堂助念,可以坐着。途中,被笑容可掬的护法叫住,问是否有睱帮助收物。助人本应当,干活也是修道,毫不迟疑就去了,到弥陀村办公楼顶的晒台上,帮着收取已洗净晾干的拜垫套子。洗好的衣物原来是在这里晾晒,满台都是衣裤鞋子,颜色式样自然都是很传统的那类。靠里面的半边竹竿上,黄灿灿的一片,都是殿堂拜垫的外套。我和几个中学生模样的姑娘一起收套装袋拎下楼后,再去到往生堂。今天助念者少了,我坐进屋里,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比丘尼在两厅间领念,过一阵入内片刻。估计亡者还停柩在内吧,比丘尼是去对亡者开示了。
晚斋前遇梁师兄,我告诉他这两天自己感觉很充实,休息不错,看来可多住几日了(本来最担心的就是不能适应寺院作息而无法坚持)。他也很为我高兴。
晚斋后,再进念佛堂。今晚是观音法会回向。但这里的法会没有其他的仪式,就是称诵佛菩萨名号。到19:45,扬声器一个短暂的停顿,然后,称念观世音菩萨的女声重新变回了这里日夜四季不停息的阿弥陀佛佛号声。毕竟,平日早早就要起来做功课的,常住居士21:00之前就离殿休息了。我为今日法会,仍坚持念满了3小时。夜气轻扬,好在佛堂两侧备有很多棉披风,足够御寒。
有人疑惑:修行,除了研习理论和日常行善,花这么多功夫只念佛号究竟是何意义呢?
阿弥陀佛四字梵文,意即是无量智,无量觉,是一切诸佛本名,诸佛各自的名号乃是他的别号。阿弥陀佛其实也是我们自性的本名,“心性本净,客尘所染”。性都是不生不灭的。觉悟者就成菩萨就成佛,得大自在;性如迷了就成识(灵魂),而在六道里循环轮回。即使生于善道,轮回生死,总是乐少苦多。人一生都有不如意的事,因杂念不断而烦恼不断。心的波动,比光速更快得多。心念一生,这个波动立刻就周遍虚空法界。我们能够起心动念专心念佛,就可减除妄念,渐复清静自性,就能感受到阿弥陀佛的响应,而获接引到西方净土。借助阿弥陀佛之法力带业往生,这,就是净土宗的持名念佛修行法的殊胜。(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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