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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市南川佛教研究

发布时间:2024-02-04 12:04:30作者:大悲咒

  重庆市南川佛教研究

  南川古属巴之枳县,南北朝时入巴县,唐置隆化县,旋避李隆基讳改为宾化县,宋复隆化名,隶南平军。元至正间置南川县,南川之名,延续至今。据《方舆汇编·重庆府风俗考》载:“南川县,总志:风俗朴野,服养简陋,冠婚相袭,尚鬼信巫。县志:俗俭民顽,山穷土瘠。”认为南川人民风俗纯朴简洁,不尚奢华,土地贫瘠,崇尚巫术鬼神之事。因为南川此处川黔交界地,先后有濮、僚、賨、苗等民族所居自,古民族矛盾突出,战乱频仍。如播州(今遵义)之乱,自唐宋元明清,时有讨伐,死伤无算。由于南川为川黔重要交通口岸,为历代军事要地,每逢战事,致使百姓遭殃,人民流离失所。如金佛山东之龙岩城,与合川钓鱼城齐名,为宋军重要守防,抗击蒙古军长达三十六年,最终让横扫欧亚无敌手的蒙古大汗蒙哥折鞭钓鱼城,蒙古国一分为三,为世界军事奇迹之一。然南川人民为此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境内民众,伤亡几绝。元明之交,先是明玉珍战重庆,后是朱元璋讨大夏国,兵荒马乱,人民死亡无数。明清交替,张献忠屠巴蜀,刚刚兴盛起来的南川,屋舍寺观文献,毁于一旦。清之苗族叛乱,发匪作乱,白莲教起义等,屡发南川,为忠烈祠中增添无数孤魂野鬼。几经乱事,不仅南川一地,整个巴蜀地区人文受到重创,大量文献被焚毁,考诸史乘,明季以前,多史实难辨,深为可惜。

  一、南川佛教史略

  据文献所载,南川最早历史人物,当为对民族教育作出重大贡献的尹尹珍(公元79~162)。尹珍字道真,跟随东汉经学大家许慎学习,回乡办学,在南川留下了尹公致学的美誉。民间尚有东汉徐庶在金佛山修道的传说,然资料可佐证。从这些资料可以推测,金佛山也经历了由道转佛的历程。

  佛教何时传入南川,史家说法不一而论。《方舆汇编·重庆府祠庙考》载:“南川县普泽寺,汉建。”此认为普泽寺为汉代所建。咸丰《南川县志》卷一《古迹》载:“飞云阁,通志在县北普泽寺内,宋建。旧志南川县普泽寺有飞云、万卷、衍庆、凝香四楼。”县志称普泽寺为宋代开创。从重庆佛教传入较早的情况来看,如开县大觉寺,忠州大成寺、龙兴寺,江津妙胜寺等,均为汉代所建,并在丰都等地发掘汉墓发现大量佛教遗存。南川地处交通要道,文化繁荣,山上徐庶修道,下有尹珍传经,以此推测,普泽寺当为汉代所创。

  南川多汉代遗风,如咸丰《南川县志》卷一《古迹》载:“西心坎崖上隶书,通志心坎崖上有隶书云:太初二年三月十六日,二二十余字,多残缺不可读,在溱溪寨路,旧志同。”

  咸丰《南川县志》卷一《古迹》载:“吹角坝古摩崖,通志:‘吹角坝溱州堡有古磨岩碑,风雨朘剥,苔藓侵蚀,惟识建安二字,余不可辨。’旧志同。”“建安”为汉献帝刘协的年号,公元196年至220年。虽不知汉刻之内容,然可知汉代南川人文胜景之象,不异于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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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丰《南川县志》卷一《古迹》载:“铜钵,治西金竹寺,五十里,明时建,寺外众山环列,康熙间改建土中掘铜器一枚,大如盒盎内篆文一行,不知何代物也。”金竹寺为南川最大佛寺,曾为僧会司所在地。据志所载,铜钵有铭文,汉代多出此类文物。故疑为汉代及三国时物。

  南川及綦江县志均载有《白鹤寺钟碑》云:“通志钟记,字虽磨灭尚余一二可识,曰‘白鹤寺钟处士彭城刘欣撰\’。旧志同。”白鹤寺创建年代不详。彭城为江苏徐州地,刘邦故里。考诸史乘,多有刘欣之名,如汉哀帝刘欣。此称彭城处士,当是刘邦后裔,应为汉以后人物。县志载南川有“吹角坝姜维碑”,为三国时期遗物。

  两晋南北朝隋代,近400年间,南川未见佛教人文记载传之于世,拟候来者补订。到了唐代开元年间,南州刺史唐虞景信仰佛教,并在南州推行佛化政策,造石刻佛像。咸丰《南川县志》卷一《古迹》载:“南州石像颂。通志:南州镇下三里岩上有石佛像,近有碑出于下云‘南州城门石岸石像颂并序,司法参军员外郎置司正靳豫撰’,乃开元十八年十二月丙戌中,大夫使持节南州诸军事守南州刺史上柱国普昌唐虞景所造卢舍那石像也。旧志同。”此时普州、昌州、开州等地,造像之风盛行,佛教兴盛,臻于巅峰。

  唐代金佛山应为名山胜景。有《金佛山的传说》中称,有采药山民,见山中金佛而疾病立瘥,于是发心修建寺院,名为金佛寺。传说中没有说明是什么时候修复古寺,只提到前朝曾经有寺,后人再次复建。我曾上金佛山,亲自查看了金佛寺的一块残破记事碑,有“唐金佛寺小引”句,说明此寺本唐代修复,创寺无可考。至少说明,金佛山在唐代已经由道家宫观转型为佛门寺宇。

  宋代之南川佛教,因五代战乱有所损伤,由唐代恢宏大气转为崇尚巫术的特色。《方舆汇编·重庆府古迹考》载:“老龙洞,在县东。宋时宫中灾,帝梦龙绕内殿。问其名,答曰吾重庆府南川县四十八渡老龙王也。因勅封四十八渡金角老龙王。明万历间,复至南京救火,加封普济洞行雨得道金角老龙王。古碑尚存。”南川县志地记其事,有老龙王化为老叟,教诵经之法,所诵谓佛经也。此事应析为南川佛教信仰之巫术化,并多有灵验,为朝野所推崇。

  南川虽然地处内陆,然生活富有,人文发达,为时人所重。如《虚堂和尚语录》卷二云:“僧云:‘人人有个生缘,如何是学人生缘?’师云:‘懒向人前拔茄树,要去南川作化主。’僧礼拜。”虚堂名智愚,在湖州道场山运庵岩而契悟,出世于嘉兴府兴圣禅寺,时宋理宗绍定二年也。宝祐六年敕领育王山三年,景定五年有诏使住净慈。衲子云集,堂宇不能容,半居堂外。理宗崩,召师使对灵普说,两宫赉赐优渥,度宗咸淳三年迁径山,六年,寿八十五寂。宋代虚堂和尚所提到的南川,如果说是重庆南川,当知宋代南川在佛教界的影响力,不言而喻。

  元代朝廷崇尚喇嘛教,重庆地区因人口损失严重,加之元朝民族歧视政策,生产恢复缓慢。虽有重庆缙云山金碧峰禅师,曾为峨嵋山、五台山、普陀山及帝都影响很大,但之于重庆本土,佛教未待全境兴盛。到了明代,朱洪武为僧侣出身,重视修养生息,人民生活富裕,初现资产阶级性质。南川一地佛教,由此大盛,寺院大多建于明代成化、正德、万历、天启、崇祯年间,约102所,其中较著名的有金佛山金佛寺、铁瓦寺、凤凰寺、莲花寺,兴隆镇的金竹寺(白净寺),隆化镇的普泽寺、东城东胜的报恩寺和高桥的铁佛寺、文凤的万寿寺和华耳寺,北固的明月寺,岭坝的宝象寺、鸣玉镇的安山寺,石溪乡的清凉寺,干丰乡的华藏寺等48所。

  明代最为著名的,是金佛山云庵和尚,其弟子为达州白马寺仪峰方彖禅师。《径石滴乳集》卷四载:“白马寺仪峯方彖禅师,达州罗氏子。参金佛山云庵和尚。令看如何是鬼神覤不破之机,三年有省,出峡遍谒知识,结茅双溪。一日午炊,闻甑中作声,忽大悟。”《释鉴稽古略续集》卷三载:“仪丰方彖,夔州人,参金庵,依遍融释疑。”此地净云庵和尚称“金庵”,可能与云庵和尚住持金佛山金佛寺有关。在《五灯会元续略》卷二,《五灯严统卷》十六,《五灯全书》卷一百二十,《续灯正统》卷四十二,《续灯正统》卷十二,《正源略集》卷八,《锦江禅灯录》卷九等,均有仪峰禅师传记,都称参“云庵和尚”。可见云庵和尚也是一代法门宗匠。为什么仪峰禅师离开金佛山呢?为了更好的教育弟子,云庵禅师把弟子仪峰禅师交给他的好朋友不二际禅师,当时被朝廷封为国师,并赐以紫衣。《径石滴乳集》卷四称,与仪峰方彖同门有太原府台山妙峰福登禅师,神宗赐紫,封为真佛子;黄州白虎山兴善寺一然如幻禅师等。《径石滴乳集》卷一称方彖为佛岩际禅师法嗣,为径山下十三世。佛崖际禅师,也称不二际国师。我在金佛山金佛寺见有残石有“皇楼下群民皈依”之句,可见云庵大师与皇家也有一定的影响,甚至受到过一定的封赏,否则在金佛寺也不能有皇楼之称谓。

  从仪峰禅师的禅学中,我们可以探究云庵祖师的禅法。《宗统编年》卷三十载:“祥符荫曰:白马彖禅师,真参力究,密证宗乘,秘重大法,不以禅师自居。神庙时莲居开禅期,皋亭永庆辟枯木堂。仪丰闻谷二大师,实以禅摄讲净,而不滞理致,不堕名言者也。”仪丰也作仪峰,白马彖即白马寺仪峰方彖禅师。禅师功成而弗居,如云庵禅师足不出金佛山同。师禅净讲律皆通,可谓佛门通才。文中所言闻谷,即闻谷广印(1566~1636),曾参礼西蜀之仪峰及无幻等,开径山法派,破山老祖曾参学广印。广印传元贤(1578~1657)、道霈(1615~1702)等,授以念佛毕竟成佛之理。如此,流行于江浙的径山法脉,和盛行于台湾福建一带的鼓山法系,均与金佛山云庵祖师的教育有关。

  明末战乱,南川佛教受到较大影响。《清史稿·列传一百十三》之《阿尔泰传》载:“伊尔根觉罗氏,满洲正黄旗人。雍正间,以副榜贡生授宗人府笔帖式。乾隆中,屡迁至山东巡抚。……抵夔州,护其倾欹,补其缺落,兼葺大渡河泸定桥;水道自万县入湖广境,凿治险滩凡一百有奇。议以牧厂余地招佃为田。议置义仓,捐谷千余石以倡。议开南川金佛山磺矿。议筑都江大堰。议松潘、杂谷、打箭炉三ꅆ置仓储麦稞,备边储。”文中提到金佛山磺矿,现遗址尚存。金佛山多石灰石、煤炭、铁矿、磺矿等,清代明文记载大量开采,甚至在县志中有金佛山矿工因工资纠纷闹事的记载。金佛山多山洞溶岩,又是产硝之地。矿业的发达,商贸业随之而兴,人民生活相对富足,佛教事业因而兴盛起来。

  金佛山一系禅法,自明末后,为破山法系。《华岩不厌乐禅师语录》卷三有给《金佛山击竹明谭传法偈》,偈云:“即心即佛莫忘怀,二六时恒忆大梅。珍重一朝梅子熟,非心非佛骂吾侪。”此非心非佛,即心即佛,乃马祖道一禅师公案,梅子熟代表学人机缘成熟之时。金佛山多方竹,古有香严击竹悟道之公案,此击竹或为寺,或为地名。与不厌乐禅师同时,有贵州佛教的开创者,破山禅法传承者敏树如相禅师也在金佛山传法,其语录有中存《付击竹道赞禅人》偈:“妙体圆明离诸行,本来真性亦清净。今将此个平常心,继汝流传佛祖命。”敏树相禅师传法后,游历金佛山,见风景如画,作诗一首,名《游南川金佛山》:“古佛当年应迹来,南川瑞霭曙光开。奇峰一带冲霄汉,锦水千寻涌翠堆。峭壁霞妆金世界,层峦雾拥玉楼台。惟闻树鸟清歌咏,寂寂钟声醒客怀。”

  民国时期,南川佛教几近衰微,金佛山佛寺多成废墟。金佛山西坡上牵牛坪,有古寺名凤凰寺,为明代古寺,民国时华岩寺僧焕然大师复建,寺前有八卦杉林,寺下有泉,泉中有鲵,寺后有千年寒泉,慰为大观。药池坝有古佛洞,为高原第一洞,可容数十万人,洞中有石佛,天然所成,极为难得。洞外有寺,为华岩寺僧性圆大师(又名断瓜和尚)所建。

  民国15年(1926),僧大开、僧尙先等于普泽寺成立南川佛教会。32年,静虚法师自重庆到万盛同善堂,成立念佛联社。33年2月,释海林等于普泽寺召开诸山代表大会,到会僧众30余人通过《南川县佛教协会会章》,规定以“联合全体佛教徒,实现大乘救世精神、弘扬佛法、利益群生”为宗旨。同年,静虚法师离开南川后,释名浩、僧果方、僧宽仁等发展居士200余人。次年,释名浩、僧超会、僧果方等在南平镇佛教会。35年,僧宽仁在保尙寺设佛堂,发展居士300余人;释江妙法师在县城九重寺设立佛堂,发展居士200余人。

  1952年,全县有佛教寺院35座,和尚60人、尼姑30人,1953年起,不少僧尼先后还俗,至1955年有和尚37人、尼姑13人。至1984年仅有和尚王宽恕1人居金佛山凤凰寺,但已不烧香拜佛,而以卖草药为业,1985年7月南川最后一名僧人王宽恕病故。全县寺庙多已荡然无存。八十年代末,南川佛教渐兴,现已有八处佛教场所,并正在着手恢复金佛山燃灯古佛道场。

  二、南川佛教名胜考

  南山佛教名胜,诸山之中,以金佛山为尊。金佛山,曾名九递山。明代因金佛寺之名,山亦名之。到了清代,九递山与金佛山同时出现在文献中。如咸丰《南川县志》卷二《山川》载:“九递山,《通志》在治东,《舆地纪胜》在废隆化县东六十里。高广莫测,绝壁如银,人俟昏明以候晴雨,上有水潴为洞,高广百尺,左右石台有两泉,温冷靡常,池上各蟠石龙,初非镌刻,洞亦龙名焉。”此是从金佛山东上而名。又载:“金佛山,治东百里许,背黔面蜀,横亘东南,四面峭壁如铸,凡数层,最高曰清凉顶,尤人迹罕到,其分文劈流,则东有龙岩城,西有佛头台,北有香炉峰,莫不天矫奇离,各具辞,楼下殿之,势自此或起或伏,而南邑诸山,皆其云初矣。”此金佛山则全体之称。

  金佛山绵延起伏,九山迤逦而来,层峦叠障,高峰耸翠。其山又有“龙尾城山,在金佛山东四十里,四面险峻,与龙岩城相似”,金佛山东之龙尾城山,其下有老龙洞,近有千佛崖,亦为一方胜景。志又载:“香炉峰,治南六十里,在金佛山西北,高二十里,云气缭绕,香篆空蒙,天晴望之,宛若金佛高踞,香炉腾辉,亦巨观也。”香炉峰在北坡上尤为明显,形如金佛,阳光照耀,金光显耀,甚为状观。

  县志载邑举人周伯寅《前游金佛山记》,其间金佛山景色介绍,可知大概。云:“……今年秋循山东之麓,贾勇而登,凡七日乃得游其十之三四……而最奇者,莫如第六渡之千佛崖,第二十四渡之老龙洞千佛崖摩天峭壁,下俯深潭,……登水井山……自半河至狮子口,约行五十里许,所过多明委古刹,半荒废不可考。……狮子口东望十里许,有石笋孤瘦撑空,宛如倚天长剑,其上即古莲花寺,破瓦頺垣,无复存者,尤有大椒百余株,合抱成林……遂投宿狮子口……行数里乃至石牛洞,洞曲如眠弓,广三十步,径三百步有奇……其西即古佛洞,与石牛洞咫尺间耳……。”周伯寅先从水井山而上,方知山色秀美,引起他的兴趣,再次登金佛山,并作《复游金佛山记》云:“……出东郭三十五里,得一山方耸而高曰冠岌,下有古香云寺……三泉洞……龙崖城……柏枝山……下有黄蜂燕子观音诸洞,其最深远者,较古佛洞殆有过之无不及也。五里有古天台寺,以寺前瀑流得名,今寺废。三十里头渡桥,桥东有小径可上金佛,闻金佛最高处曰清凉顶,乃欲界之仙都也。每游人笑语喧哗则有浓云垂合,余欲往一试之,适雨至乃游净石寺,观石笋而还。次日趋雨行七十里至三汇桥……。”周氏游记可知,金佛山佛教文物当时毁坏相当严重,明代古寺,多成废墟。像著名的铁瓦寺,竟仅存瓦屋数间而已,可见当时佛教衰落之一斑。

  咸丰《南川县志》卷二《山川》载:“龙岩城,治东九十里,俗名马脑山,即马嘴也。上有凉风岭,马溺水诸胜存,宋磨崖碑二,地通黔省,为邑中第一要隘。”龙岩城,即与钓鱼城齐名之宋代古城,为诸名军事要地,上有佛寺,有天池,是南川影响较大的旅游景观。

  南川令魏菘等,把全县景观定为八景,如金佛晚霞,孝妇涌泉,圣水三潮,石池卧象,合溪印月,古渡流金,白雾晴岚,遍佛晨钟,载于咸丰《南川县志》卷一《名胜》。其中金佛晚霞,古渡流金,遍佛晨钟三景与佛教有关。

  金佛晚霞,咸丰《南川县志》卷一《名胜》载:“治东百里,金山四面峭壁如铸,多古佛状,夏秋间日返照,烂若赤城,真大观也。”观此景一在金佛山北坡,仰望香炉峰,崖高万丈,碧霞金色,如金佛降临,蔚为大观。一在金佛山西南甑子岩,上有铁瓦寺,岩高而险,夕阳西下或红日初升,皆有金佛光照之景色,春光无限,叹为观止。

  古渡流金,咸丰《南川县志》卷一《名胜》载:“治北十里流金渡,昔有僧每晨运水金从穴出,足供一日斋,僧贪凿阔,金遂止,今其迹尚存。” 邑副贡杨荣封撰《流金渡说》云:“……日流金少许,可给石上寺僧之需,僧少之,谋所以益之者,凿而扩之,而涓滴从此绝矣。”我在《忠州佛教研究》一文中,对重庆地区出米石,流金石作过简单介绍,认为这种传说与战乱时期僧人保护地方百姓有关,这是人们期望和平,向往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望。

  遍佛晨钟,咸丰《南川县志》卷一《名胜》载:“北关外普泽寺,旧名遍佛寺,有宏钟铸自前明,其声大而远,每于乌啼月落时,令闻者发深省焉。”此是汉代普泽寺遗址地,此寺近于城郭,钟声相闻于尘嚣,故有遍佛晨钟之美誉。普泽寺尚有四楼及飞云塔,道光十二年建孤高矗峙,上出重宵。

  南川佛塔众多,除普泽寺飞云塔外,又有凌云塔及文峰塔,高耸云宵,为南川培植风水,点缀山河,增添无穷禅韵。

  罗秀坝观音阁,也为南川一景。咸丰《南川县志》卷一《名胜》载:“观音阁,治北十五里罗秀坝,峭壁凌空,临江建阁,游人螺旋而上,凭栏俯视,云影天光,徘徊不尽。”此处景观,以险峻著称,云天一色,有出尘之感悟。

  四十八渡千佛岩,为天然景观。咸丰《南川县志》卷一《名胜》载:“千佛岩,治东四十八渡,高数十丈,深潭昼螟白雨晴飞岩半刳其腹流,石乳成诸佛像坐卧其间,多至千数。”千佛岩与老龙洞一体。咸丰《南川县志》卷一《名胜》载:“老龙洞,在四十八渡,旧有龙王庙,今移在西关外,洞口明季碑二,载宋理宗时龙以救宫掖火,封普济王。明万历间复救火燕京,叠膺宠锡,惜史册无稽,未敢深信,然洞阔深邃,泉石怪奇,亦神物之窟宅也,遇祷雨则应。”查诸正史,虽不见载,然并不影响我们判断老龙洞为西南地区龙崇拜最为灵验地,并受到皇朝封赐。县志有县令张有孚作《龙王庙记》载,“更买田数亩,以备住持之用,约先后费六十金,皆予力所独成者”。可见老龙洞为佛教住持无疑。

  金佛山为喀斯特地貌,溶洞较多,如咸丰《南川县志》卷一《名胜》载:“石牛洞,在金佛山北最高处出入凡两门,虚明高洁,步履荡平,昔传有仙人叱石牛耕此,今常有牛迹焉。”又云:“古佛洞,在石牛洞西,篝火径过北数里,中有石人如古佛焉。”又有:“灵官洞,在古佛洞北两岸石壁,洞阔丈余,深邃十里,历数十曲折始进,中有石像狰狞,一线天光,照人眉宇,每当晴久欲雨,石燕飞出,他处绝无。”再有:“狮子口,在石牛洞西巨石立两山间,空中一窍,每晴久,云出如练輙发声,响震山谷间数里许,俗谓儿子滚带。”这些山洞,有历史文化作支撑,应具有非常大的开发价值。

  在咸丰《南川县志》卷一《名胜》载:“白沙泉,治西一百二十里,水清澈可鉴须眉,井底多白沙,随沸泉上下,如数朵烟云,旋绕不散。”是为南川温泉之记载,值得一提。

  龙崖江左的观音洞,也是南川一景。咸丰《南川县志》卷一《名胜》载:“观音洞,治东七十里龙崖江左,洞届山腰,下当黔蜀孔道,洞唇阔方,入洞绿崖穿壑,无斧凿痕,山半架木为数值,攀援而上,中有屈藤一株,大盈把色黄如篲枝叶茂密,四时不改,真造物生成之胜境也。”曾经的古藤岩洞,让人无限向往留恋。

  与观音洞相近的观音岩,亦为可观。咸丰《南川县志》卷一《名胜》载:“治东八十里,地势高耸,三面皆石壁,前临大道,人多憩息岩畔,望之有一览众山小之概。晴天眺远,烟云出没。道光初,士人依岩建寺,更壮奇观。”登观音岩上观音寺,一览众山小,令人心旷神怡,发人深省焉。

  为了歌颂南川佛教胜景,名人士子,多有题咏。咸丰《南川县志》卷十二《诗选》载,周士忠《游西云都寺》、《九月五日重游西云都寺》,鲜与颉《登水井山戏题寺壁》,原敬德《登金佛山游铁瓦寺二绝》,周伯寅之《千佛崖》、《莲花寺石笋》,周立矩《游云都寺》,张谨度之《晓望金山》、《金佛晚霞》、《遍佛晨钟》,康作霖《金佛晚霞》,谢鸣谦《宿洹山寺》,应均《咏遍佛寺牡丹和甘舟之》,等等,皆一时风流人物,诗之与景色俱佳,传之万古矣。

  三、南川佛教的慈善事业

  佛教以慈悲喜舍之精神,积极参与社会公益事业,千百年来,已成惯例。在南川佛教慈善事业中,首以官家书院教育为主,体现了佛教重视教育,以人为本的特质。咸丰《南川县志》卷二《学校》载:“龙川书院,在治西丰六甲距城六十里,旧为龙川庙,乃韦奎垣李明道捐施庙地,乾隆二十四年不戒于火,知县冀宣明命首事韦在明李浩等,即庙址创为乡学名龙川书院。”龙川书院在庙址上创建,并施与庙地香火,供与贫民学习,不收分文。

  在官家书院的基础上,南川佛教界的老前辈们,积极创建地方乡学。所谓乡学,多以地方乡绅为引导,为族新或移民、贫家子弟免费教书。清代南川有四路乡学,其中城北普泽寺乡学,城南万寿寺乡学,西路观音桥乡学,为佛教所创乡学,占一县乡学四分之三。道光五年,受佛教教育的影响,知县彭履坦提倡设乡学十八处,其中除上述佛教乡学外,尚有五显庙乡学和磴山寺乡学两处佛教乡学,居一县三分之一。

  学而优则仕,为了保障学子能安心学习,对贫困家庭的生员提供经费支持,保障生员有机会参与县试乡试等,南川县设立“文昌灯会”。咸丰《南川县志》卷二《学校》载:“文昌灯会田业租息附,一莲池坝田业一分,年收租谷贰拾陆小石,支僧焚献。一庙左铺房一院,年收租钱捌千文。”莲池坝田业和庙左院房出租,供文昌灯会提供资金。

  在南川佛教慈善事业中,设立义仓也是一件值得一提的大事。咸丰《南川县志》卷二《仓廪》载:“一福一甲观音寺社仓一间,贮谷九十三石零八升,距城二十里。一福二甲东岳庙社仓二间,建自乾隆二十九年,贮谷一伯四十石零二斗八升,距城三里。一福三甲报恩寺社仓二间,建自乾隆二十九年,贮谷一伯零八石一斗二升,距城十二里。一福五甲汪家寺社仓一间,贮谷四十六石四斗四升,距城一伯里。”观音寺社仓,东岳庙社仓,报恩寺社仓,汪家寺社仓,都是佛教创办的著名义仓。所谓社仓,即蓄积粮食,保障民生的慈善事业。咸丰《南川县志》卷二《学校》载:“常平与社仓事同一例……而社谷掌于社首……春贷秋还者,有凶年则粜丰年则籴者,所以便穷民也。”社仓功能与官家设立的常平仓所有不同,既能济贫,又有给寺院带来一定的收益。文献资料介绍,如新谷出来时,谷价太低伤农,社仓出高价收贮谷粮,保证农民的利益。在粮食缺乏时期,社会上粮价过高,佛教就以低于市场价出售粮食,免于不法富商屯粮哄抬物价。一出一进,寺院稳定了粮价,保护了粮农的利益,还有一定的收益。如果农民粮食缺乏时,寺院就借出粮食,待新谷收获时归还,只收取少量租谷。如是既解决了农民的粮荒,又为自己的良性发展,找到了一个合理的途径。

  对于外地流民或无依之人,南川佛教设立济仓,到荒年以开仓济贫。咸丰《南川县志》卷二《学校》载:“文昌宫后新建济仓,一向三间。”济仓往往由官员发起,提供基本金,由佛教管理经营,是半官方性质的佛教救济事业,创始于南北朝,大兴于唐宋。南川之有济仓,也算是南川先辈创立的一件难得好事。

  在咸丰《南川县志》卷三《名宦》载,大量官员富户皆为佛教居士,积极参与地方慈善事业的发展,如:宋代“赵与迈,《通志》嘉佑中知南平军,捐俸赀置慈惠庄,以惠穷民”。慈惠庄,即佛教义庄,设置相应田地,将每年收益用作救济贫穷老幼孤寡,也是一种广为流传的佛教慈善事业。同卷又载:“彭履坦,江西泰和进士,嘉靖二十四年任,操守廉洁,课士殷勤,捐增书院膏火,补修祠庙城垣,建考棚,置乡学,设养济院,前后莅任十余年,惠爱之及,人者深矣。”从这段慈善事业类型来看,南川令彭履坦所行,皆与佛教有关,并修建寺院,做了大量好事,事迹载诸史册。咸丰《南川县志》卷三《风土·民风》所载:“民间富家颇好施与,有尚义急公捐买济田者,助修文昌宫文峰塔者,有捐金兴设乡学义卷者,有倡修桥梁道路者,有施棺木置义塜舍药材者,有刊刻格言书籍觉世者,亦化行俗美之验云。”此说明南川先辈之慈善行径也。

  县志载《又新桥碑记》,邑令应士龙作,云:“……因捐俸倡修,命僧会海映董其事,兴工于乾隆己亥科月。”时南川僧会司为海映禅师,主持修复新桥之事。可见当时僧人参与修桥补路之事,甚夥矣。

  四、南川曾经盛行之邪教

  明清之际,邪教盛行,南川也受到相当影响。南川民众有佛教信仰,在礼乐方面尤为突出,如咸丰《南川县志》卷五《四礼》载:“丧礼,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不饮酒不食肉不听乐不庆贺,附身附棺必尽其诚,遵制成服必尽其哀。……后有设灵延僧道作斋事,近谓之荐七,远谓之除灵,超荐则犹未能免俗。”父母丧,依佛教居士戒律,不饮酒食肉等,并请僧道作佛事超度,逢七之日而祭之,已成当地一大习俗。然南川多山地,多民族杂居,巫术盛行,如:“又邑人疾病不专延医,必延道侣设供神像,鸣金鼓吹角诵经禳解焚符火熖中,以卜吉凶,病愈则延巫师谢神或演戏酬之。”有病不治,靠跳神等巫术解决基本医疗问题。当地民俗中,月月有节会,时时有清斋,佛教信仰深入民心。在咸丰《南川县志》卷五《节序》中载:“二月初间,乡人捐募资粟延僧道诵经忏,作清醮会,扎瘟船逐家驱疫,名曰扫荡,以祈一年清吉。”到了中元节,“各寺作盂兰会,民家封楮钱写历代祖宗名号,设酒馔瓜果焚香供祀数日 于大门外焚烧”,是月谷熟,“择吉日荐新于先啬司啬请神及祖考,然后长幼序食曰尝新”。

  上述佛教信仰夹杂巫术信仰的特色,使明代南川地区多有邪教之事。咸丰《南川县志》卷三《名宦》载:“韩应龙,《旧志》襄阳人,天启间,爱民育士,升盐运同知。按奢酋作乱时,公一面设防一面捕斩邪教,见《朱燮元恢复重庆记》。”此是明代天启间邪教盛行之明证。咸丰《南川县志》卷三《名宦》载明知县“李世光,湖南通志贡生授南川令时教匪正炽,钢梁大足綦江壁山皆失宁,光纠集义勇,城赖以完后,以病归”。教匪即当时盛行于世的白莲教。

  到了清代,白莲教的影响仍然存在。咸丰《南川县志》卷三《名宦》载:“张瑞瀚,……道光九年任,逆民罗声虎传习邪教,瀚廉得之,先事扑灭,民庆更生。”此道光年间罗声虎传习邪教事。咸丰《南川县志》卷十一《文选》载《禁戢邪教碑》,为明代万历四十六年勒。

  近有白莲邪教名曰拜灯,煽惑庸愚,致使无赖匪徒身托斋戒,心存叵测,如简州民黄枏者,习学前教,自号佛尊,又以其女,立为佛婆,招延刘廷春等,各立佛号,造写经文,雕刻印记,以拜灯为由,谈魔说法,密念妖术符咒或驾箕飞身,或偶见佛像。而无知小民,信以为真,即投入教中,听其重誓,朔望贽(食+鬼),崇奉皈依,约集数百人,携带妻女,望坛礼灯,夜聚晓散,甚至夜半举念妖咒,男女昏迷,便择少俊数妇,就榻受戒,姿肆淫乱,尤为可憾。若非郑朝钧,忿妻张氏受污而发其奸,则魑魅魍魉之术,谁能察之。……(见《禁戢邪教碑》)

  郑朝钧妻受污,忿而发其奸,被朝廷查封。可见移风易俗之事,每个朝代都有相当长的路要走。随着时代的变迁,民俗教化,也不是一劳永逸的事。

  五、南川高僧与佛寺

  南川有高僧,诸如明代云庵祖师(或金庵大师),明末清初的击竹明谭、击竹道赞,清末民国初年的断爪和尚、华岩寺焕大师等,均为一代高僧,在佛教界有一定影响。咸丰《南川县志》卷十二有《仙释》所载高僧,兹录于后,以待考订。

  僧寂参,颇娴释典,尤立志济人,桥梁道路,经手擘画而成者,不下十余处。当嘿野僧住圣水寺,时经年不发一语,参往谒,忽谓之曰:我来早尔来迟,亦戒定慧中人欤。

  僧心法,守皈戒,喜布施,邑中古刹,多所培修,于未坐脱之先,嘱其徒曰:我于某日 当往某地,汝等其善守衣钵,勿坠宗风,届期沐浴披衲,焚香诵佛,端坐而逝。

  僧海映,乾隆初住青山回龙寺,修持五十年,嘉庆丙寅里有熊氏妇携女至寺,焚香,僧掐女倾次年至仍掐之,三年女不果来,僧惊问氏,以年长辞僧,大呼曰:惜哉,汝女死矣。氏询故,僧谓女项上有缢纹三业断二,妇视女必缢死,氏归家,如言。僧坐脱,年八十九。

  僧了然,海印徒,尚清修,培补陈家场万天宫,坐巴邑莲花堂方丈,八十五岁涅槃。日有人自隔头溪见僧持布扇,步履甚速,惊询之,称由回龙赵万天宫及往叩,示见,少顷,报自回龙坐脱矣,释氏谓出神飞升于此,僧仿佛见之。

  南川总体来说,佛教算是兴盛的,其境内佛寺众多,有一百余座。咸丰《南川县志》卷一《里甲》载,西关村落有清波寺,石龙庵,云都寺,龙川庙。南关村落有观音寺,北关村落有观音阁,三教寺,安山寺。这些寺院多在乡村之间,寺有土地田产。

  咸丰《南川县志》卷十二《寺观》所载,如南川著名的普泽寺,在北郭外,“宋建,明成化间重修,翠柏干霄青筤绕屋,饶有出尘这致。殿中题额甚多,而字法庄严,莫如大雄宝殿四字,笔势圆劲,莫如圆通法界四字,好游者每登临焉”。又有“报恩寺,治东东华蓉山下,顺治十七年创建,雍正元年建经楼五间,知县王国定题其额曰慈云楼”。皆为一方名山大寺。

  余县志所载寺院名称,兹列如下:

  中兴寺,福寿寺,明龙泉寺,云都寺在龙尾城山,明铁佛寺,正德三年洪喜创修名香云寺,铸铁佛六,香炉一炉上铸大字云明月禅关,盖此地在前明时有龙门沟明月关之名。平安寺,洛延寺,隆兴寺,西来寺,向天寺,大佛寺,明万寿寺,桶井寺,石道寺,飞炉寺,古佛寺,东林寺,毘卢寺,观音寺,金像寺,蓝山寺,正觉寺,泥马庙,宝相寺,鹤林寺,金竹寺,明天台寺,顺水寺,桃李台,复兴庙,玉皇观,新开寺,杨柳寺,帮岩寺,松峰寺,洪恩寺,洪春寺,明东岳庙,白云寺,龙王庙,清平寺,文昌阁,明香炉寺,云都寺,明中江寺(僧寂参重修),明洹山寺(读书处),白净室寺,福慧寺,明云际寺,上清凉寺,下清凉寺,千佛寺(九台山千佛崖),明永佛寺,华藏寺,普照寺,龙台寺,金冠寺,黄杨寺,竹坝寺,笔寺,明真如寺,明河图庙,回龙寺,明月寺,安山寺,洪岩寺,法华寺,大兴寺,灵音寺,三教寺,金华寺,石洞寺,莎草寺,福兴寺,清宁寺,龙兴寺(治北三十五里),金佛山净石寺,明凤凰寺,明莲花寺,明铁瓦寺,云从寺。

  从寺志中看出,南川佛寺有名者,尚有百座之多。余如诗文各章中散见者,应有百二十以上之数。

  2010.11.11,于北京中国人民大学,此未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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