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儒家与学佛的关系,首先来看蕅益大师的《灵峰宗论》:
“真志佛祖圣贤者,素位而行,不愿乎外。”
这应该是引用儒家的经典《中庸》。“素位而行,不愿乎外”,我们人人都要素其位而行: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不愿乎外”,不要超越自己的本分,你是一个怎样的富贵身份,你就做怎样的事情。也就相当于佛法讲的,不要去攀缘、去强求。所以儒家也有其因果的讲法,儒家也相信命,也相信作善作恶的报应,“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凡富贵贫贱种种境缘,皆大炉鞴,一切时中,动心忍性,增益不能,然后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如松柏亭亭独秀于霜雪间,而天地之心赖此见已!吾悲儒释真风,今日尽皆扫地,良由学儒者急富贵,学佛者在利名。”
这是蕅益大师引用儒家的讲法,在这里做的感叹。我们先在字句上解释一下:对富贵贫贱种种境缘,如果能深信因果,就不会去攀缘,就不会放不下。如果首先对命,乃至因果,前后世报应等业果方面的基本道理没有生起胜解,那么在富贵贫贱种种境缘当中,就很难不动心。所以像儒家讲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之所以能够做到这样,也是有它的基础和原因。因为,他首先相信君子之道,相信命的概念。
如果最初按蕅益大师《灵峰宗论》的讲法,有儒家的做人做事的基础,君子之道已经具备了,能做到名利不动心,富贵不淫,贫贱不移等等,那学佛是极容易相应的。
接着,蕅益大师感叹:“吾悲儒释真风,今日尽皆扫地”。“儒释”,就是儒家和佛教。为什么“尽皆扫地”?因为“学儒者急富贵”,学儒家的许多人就是为了求名利富贵。比如考进士,把学儒家经典作为一个求功名的敲门砖。而许多学佛的人,是由学儒而进入佛门的。最初学儒时如果“急富贵”,没有真正放下,没有儒家君子之道的基础,学佛之后,虽然产生了一点佛法的信仰,但这个力量不够,还是不知不觉在追求名利,所以“学佛者在利名”。
当碰到种种富贵贫贱境缘的“大炉鞴”的时候,我们如果和世间人一样处处动心,处处都被外境名利所转,这样就根本谈不上什么学佛,甚至在造业——一边学佛,一边造业。
接着再看蕅益大师的教言:
“元无佛祖圣贤襟期,故学问操履行门,皆适助其虚妄,如良田然,种未植,莠未芸,而罐以粪腻,益增芜秽而已。学者但向心田中保护菩提嘉苗,芟刈名利莠草,随时灌溉,勿助勿忘,守到白露秋分,自见秀而且实。”
这是蕅益大师对当时佛门中一些现象的批评。许多学佛人,他没有佛祖圣贤的胸襟志向,故而他的学问操履行门,所学的佛法知识,都是助其虚妄,也就是增上他的名利心。就好像良田,种子还没种下去,杂草也没有拔掉,这时候就施肥,结果也就可想而知,杂草长得越来越茂盛,真正的菩提种被杂草掩盖,根本生长不出来,这是在批评不好的现象。
相反的,如果能在正见上抉择,能在心田中保护自己的“菩提嘉苗”——菩提心,能够把名利的莠草去除拔掉,自然就有修行成就的一天。
学佛修行其实也可以说非常简单,不是要求你一定要讲玄妙高深的道理。说简单,无非就是要拔除这些名利莠草,就像古人说的“慎勿实其所无”,我们学佛无非就是要“空其所有”,而不要“实其所无”,把原有的名利心虚妄分别心全部舍弃掉,无非如此而已。
这是关于儒家佛家的修行。所以蕅益大师就说,“有真儒,才有真佛”。因为没有真儒,许多学佛人没有儒家君子的修养,没有人格的基础,所以学佛之后很难真正相应,因为出世间法本来就是建立在人乘的基础上的。
就像印祖所讲,“三世诸佛净业正因”的“三福”,后二福是建立在初福——“世善”的基础上的。“世善”就是世间的善法,其中“孝养父母,奉事师长”,是最重要的!如果最初对这一点不重视,那学佛就极容易出现大问题。
对我们学佛来说,先把人做好,尽到做人的本份,尽到家庭的社会的责任,是非常重要的。学佛不是说什么事情都不干了。学佛之后才知道自己应该尽的责任必须要尽,应该做的事情必须要做,毕竟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在家学佛,没有出家。如果出家了,那可以把世间的责任放下不管,但既然在家,那就必须尽到责任。
从印祖“能于家庭,及与社会,尽谊尽分”这一句话,我们就可以去推断,如果学佛许多年,家庭单位工作乃至与社会朋友领导以及下属的关系,还出现问题甚至非常糟糕,那说明学佛没有学好,甚至可以说学偏了。
学佛真正学得好,就会处处尽到自己的责任;学佛真正学好了,首先就是一个世间善人:“孝养父母,奉事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乃至十善业五戒方面都会做得非常好。在世间来说,如果这个人能“守五戒行十善”,那绝对是一个善人,善人总是善体他心、善护他念,和谁都能和睦相处;浑身都是刺,和什么人都合不来,这不是学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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