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我连五线谱都买不到,是一家旧书店的英国人老板送给我的几页不知谁遗弃在旧书堆中的小型五线谱,显然是小学生用的那一种,已经又残又黄了,我却如获至宝,捨不得用。我写的佛教歌曲,第一首,是「慈济进行曲」。就是先把旋律用简谱写下来,然后填词、然后翻译成五线谱音符,并且加上鼓号乐队的伴奏──我那时正在开始为慈济医院进行天眼服务,每天须回覆很多求诊者的来信;我那时还没正式与慈济连络接触,还是请天华出版公司代为转达的。通常是读者先对慈济医院作了捐献四千元新台币或一百美元,我看到天华转来慈济收据,我才为之服务。这是我没有钱可捐,才想出来的笨方法为慈济医院筹款;没想到反应那么热烈,有好几百人来信,服务期限已结束了很久,这么多年,也仍有人来信要求服务。而我亦料想不到竟以「天眼」知名,这一个虚名把我累得很惨!多年以来,每况愈下,我每天日夜都被来信与电话和不速之客打扰,以致寝食俱废!我变成了「天眼」虚名的奴隶!使我几乎完全失去了自由的作息和创作的时间。
直到现在,我仍然是受困于这困扰之中,无从逃避,也无法减轻。半夜三更,会有人打电话来问病吉凶,在睡梦中也被人打门叫醒求救,没有一顿饭是可以安安稳稳吃完的,才扒了两口饭,就有人打电话来,要求看病,要求会面,要求寻找失踪的人口或猫狗或汽车钥匙。写曲不到三句,就有人打电话来诉苦,要求助她调解夫妻不和,或是寻找先生与外遇女人在何处幽会……很少是问佛法的,很少很少!打扰的人,都是认为「天眼」是应该服务一切的,包括从时遇休咎以至男女问题的种种世俗欲望问题都得服务;很少人尊重我的私人时间,差不多的来人都不知道我原是一个作家。他们都当我是在天桥底下摆测字摊的什么「半仙」,不少人从香港顺道来找我,只是满足好奇心或是来考一考我的本事,也有人从马来西亚前来上门辱骂我一顿,或者要求我传授「天眼」……种种怪招,真是令我应付不了;怎么样苦口婆心劝他们学习正信佛法,都没有什么成效!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佛陀说:「正信不尚神通!」(杂阿含经)。果然神通是不能露脸的,露了一手,就会招惹来无限的麻烦与痛苦!我已经身受其苦,受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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