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九月,时值乱世,南华寺遇匪打劫,上人临危不惧,定力非凡。
上人自述:
我在南华寺,曾经遇过土匪聚伙抢劫;他们破门而入,一进南华戒律学院,就用枪对着我的心口,说:“打!打!”我说:“为什么要开枪打我?”“因为你不开门!”我说:“我不开门,正因你们是来抢劫而非送礼。假使你是我的立场,你也不会开门的!”土匪又说:“拿支票来!”我指自己所穿的衲袍说:“你看我穿这样的衣服,左补一块补丁,右补一块补丁,像个有支票的人吗?”我那时还穿着守孝的孝袍;我守完孝,一直穿着它,纪念我的母亲。
土匪问:“谁有?”我回答:“我是法师,他们都是学僧;我没钱,他们更没有!我住这个房间,里面有宝贝;有合意的尽量拿,我不会舍不得的!”我叫他们到房里去,他们也不去。那时我房里真有两个“宝贝”──活宝贝!一个是法明法师,一个是祖印法师,那时候他们还都是小孩子。
当时有位怀一法师,听我与劫匪侃侃而谈,以为没事了,就出来想和他们谈话。他们一见怀一法师出来,立即用枪对着他,说:“拿支票来!”怀一法当场吓得哭起来,不敢看他们,回答:“在我房里!”他们用枪抵着他,到他的房里搜抢一空才走。
第二天上课,怀一法师对众学僧说:“我们南华寺一百多人,面对昨天的抢劫,大家都非常恐惧;唯独度轮法师毫无怖畏惊恐!”等我上课时,对大众说:“怀一法师说,昨天只有我一个人不惊慌,这个说法是不对的!据我所知,本寺有四个人一点都不为所动。第一是六祖惠能大师,不瞅不睬,毫无其事。第二是憨山祖师,端然正坐,闭目养神。第三是丹田祖师,只有探头张望,也是一言不发。第四才是山僧度轮,既看又讲话,还一点也不怕!”学僧们听我说完,忍不住都哄堂大笑。
土匪打劫之后,很多人像惊弓之鸟,想离寺而去。不久,虚老由云门赶来,召集全体学僧开会。虚老为主席,出席的监学法师有怀一法师和我,以及学僧祖印、云妙、悟云、宣扬、恒定、提挥、提广、法亮、海龙、法慧、万心、止空、法明、法开等三十多人。虚老当众挽留怀一法师,怀一法师拒绝;挽留同学,同学不听,执意离去。虚老见此情形,不禁放声痛哭说:“我再也不办佛学院了!”说完,拂袖而去,迳自回方丈室。怀一法师后转往广西,我深为虚老办学培僧的苦心感动,我一个人接手南华戒律学院课程。
【后记】恒定法师,法名果一,是师父的第四位出家徒弟,唯一跟着上人到香港的弟子。他1927年出生于辽宁省,13岁时,他梦见观音菩萨牵着他的手引他过桥,而萌生出家之念;因为父母反对,继续升学,进入北京师范大学就读。当日本全面侵华时,恒定法师跟父母说要随校南迁,其实是要去南华寺,拜虚云老和尚,想在那儿出家。
恒定法师说:“师父很有名!他在南华寺管理很多事情,很有本事的!他曾领我去见虚老,和他老人家谈过话。”他还记得上人和一位老法师为救果能而合力降服蛇魔的事。当时老法师踩到了蛇魔的尾巴,腿上被打了一下,这被打到的腿就一直腐烂疼痛。等到师父用四十二手眼法将蛇魔赶走,果能师才转好,只是有时会迷迷糊糊的,老法师的腿也逐渐痊愈。本来师父计划要离开南华寺,果能师是和他们一起走的,怎知走的当天,却找不到他,从此再也没见他了!2003年10月恒定法师圆寂于香港。
上人自述:
说起恒定的因缘是很特别!他从东北到北平,是最后一班飞机;从北平到天津,乘轮船到上海,这轮船也是最后一班,以后交通就断了。到上海搭火车到马坝,火车也是最后一班火车。到了南华寺,我当教务主任,我见到他,就问他:“你是继续读书,还是在这儿出家?”他才在南华寺出家。
【后记】恒定法师自述: 我在沈阳时,认识了师父,当时我还在读书;直到我去南华寺,才跟随师父出家。我是师父第四个受戒徒弟,还有一个果维也有受戒。师父在南华寺佛学院作教务主任。我教古文,当时我还没有出家,讲《菜根谭》。在南华寺时,我因为怕冷,头顶冻了几个月,师父每天就在我头上念〈大悲咒〉加持。师父的〈大悲咒〉很灵验的。
师父法名是“安慈”,“度轮”是师父自己取的字,师父改了好几个名字,都是在南华寺的时候改的(当年法雨寺戒牒上的法号是“度灵”)。师父在南华寺不是很长的时间,在云门也只有几个月,就到香港。师父从东北来到南华寺的时候,没有带什么东西,只有那串念珠;到了香港,也没有带什么东西,也只有那串念珠。在解放前,回到东北想把果志带出来,那时东北北边尚未解放,但是没带成,因为果志有开眼,不让他出来;果志当时是个很小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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